忘不了那个虎丘泥人

时间：2024-02-25 16:06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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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不了那个虎丘泥人

　　“明知不是胭脂粉，也费游山浪子钱。”凝视着几年前买来的虎丘泥人，我脑海里不知不觉闪出这首诗。这泥人儿只有几厘米，个头虽小，却有鼻子有眼的，齿缝，发丝，耳洞，一样不少。使人一看便怦然心动，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自己的钱包……

　　几年前，我就是这样的“受害者。”那是小学时候的一次春游，正是万物复苏生长的时节：大地慢慢泛起青绿，花们也裹紧了花苞，向路人展示她们诱人的身材。我和同学们找了一处靠水的亭台坐下，正准备大快朵颐，只听一句：“真神啊！”如晴天底下打了个闷雷，可把我们吓坏了。我们逡巡着向道旁的石桌走去，一看，乐了：是一个捏泥人的！纷纷掏出钞票涌过去。这时已有不少人在那儿围观了。我们只好一边大喊“借过”，一边使劲扒开大人们的腿。

　　好不容易到了圈内，只见石桌两端各坐着两人。一个年纪大些，戴着银框眼镜，手上浸满了泥，一看就是老艺人；另一个与我们年龄相仿，坐在石凳上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做好的泥人。我性子急，看别人有了，抓耳挠腮，三两下跳到老艺人面前，嚷道：“爷爷，爷爷，我也要！”老艺人慈祥地点着头，笑着：“好，爷爷给你做！”他让我在对面的石凳坐下。左手从泥盆里抠下一块调和好的泥，再把双手一起伸进桌底下，之后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，便与我谈笑。

　　说实话，我并不关心谈话内容，我只想着我的小泥人，想着老爷爷到底有没有在做呀？做泥人不应该是聚精会神的吗？又怎么能谈笑呢？……我还在疑惑着呢，老艺人突然立起来，把泥人“啪”得往那儿一放，嘿，成了！正如《兰舫笔记》所说:“如不介意，少焉而像成矣。”这可真称得上是一种绝技。我赶忙向老人请教，问他为什么能有如此神力，谈笑间便能成就一尊大作。“我们泥塑艺人都是这样，”他边笑，边环视着四周，“先观察客人的外貌特征，在心里有个方向。谈话除了缓解一下场面的气氛，更重要的一点是，我们要看清客人的神色是高兴的，还是耷拉着的。这样捏出泥人才是活的。”

　　我又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小泥人，它仿佛是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，脸蛋长得跟苹果似的，鼻子长得跟头蒜似的；豆皮的嘴，蚕豆的牙……比我还像我。只是只有核桃大小。

　　由此我还想起《红楼梦》中的一段文字：“薛蟠自江南做生意归来，为母亲和妹妹带来了两箱子礼物母女二人看时，却是些笔、墨、纸、砚、各色笺纸，香袋、香珠扇子、扇坠、花粉、胭脂等物；外有虎丘带来的自行人、酒令儿、水银灌的大金斗小小子、沙子灯，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，用青纱的匣子装着；又有在虎丘山上泥捏的薛蟠的小像，与薛蟠毫无相差。宝钗见了，别的都不理论，倒是薛蟠的小像，拿着细细看了一看，又看看他哥哥，不禁笑起来。”

　　我兴冲冲地端起泥人就要走，老艺人喊道：“且慢！待我给你上色、风干，等你要回家的时候再拿也不迟。”

　　谁知我在这虎丘景区里玩得不亦乐乎，早把老艺人的话抛到九霄云外。当我们蹦着跳着将要出大门时，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：“小朋友，等一等，你的泥人还在我这呢！”我转过头，“一双满是泥土的手”颤巍巍地走过来。接过老艺人手中的小泥人，握在手里，竟感受到了老人手中的余热，他大概是跑了很远的路送过来的吧！我正要谢谢他，他却打断了我：“天晚了，快，快回家吧！”我钻进客车时，透过车窗看见他还在站在那儿。在乍暖还寒的春风中，他的身躯显得那么瘦小而又孤独，他一直站在那，直等到我们车拐过弯去，再怎么也看不见的时，才踱着步子慢慢离去······

　　现在，我握着这个泥人，就像那时老艺人给我的时候那样，微微散发着余热。我曾四处打听那个老艺人的下落，想把那句还未出口的“谢谢”说完，但老艺人仿佛归隐了山林一般，销声匿迹。同时，我也听到消息说，由于缺少传人，技艺高超的虎丘泥人竟面临着失传的危机。在这里，我呼吁大家，要重视虎丘泥人这个非物质文化遗产，别再让老艺人的身影永远孤独下去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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